由于民歌流传广远便又引出一件故事刘向《列女传·陈辩女传》说晋
由于民歌流传广远,便又引出一件故事,刘向《列女传·陈辩女传》说:晋大夫解居甫出使到宋国,路过陈国,看见一个采桑的女子,便向她调戏说:“你若为我唱一支歌,我就放过你。”采桑女便唱了《墓门》第一章。解居甫说:“再为我唱第二章。”她只得再唱。解居甫说:“梅树倒还在,猫头鹰却在哪里?”这也是调笑她的话。采桑女答道:“陈是小国,夹处在大国之间,延续了几年饥荒,加上兵役,连人都死了,何况猫头鹰呢?”解居甫便放过了她。
妇女采桑养蚕,本是很普通的事,富的穷的都在采摘,可是古代却流传着一些传奇性的故事,秋胡妻便是著名一例,这故事也见于《列女传》,称之为“洁妇”。
鲁国秋胡结婚五天后,便到陈国去做官,五年后在回家途中,见一采桑妇人,心中很爱慕,便下车用话挑逗说:“我走得累了,想在桑荫下吃些干粮,休息一会儿。”妇人采桑不理。秋胡又说:“力田不如逢丰年,力桑不如见国卿。我有金子,想送给夫人。”妇人严词拒绝,说:“我不要你金子,希望您也不要有别的意图。”秋胡只得离去。回到家中,以金奉给他母亲,母亲将媳妇叫来,一见之下,竟然是采桑的妇人,不觉自惭,秋胡妻责备他说:“你一去五年,好容易归来,就得快马加鞭回到家中,不料见了路旁女人,便拿出金子引诱,这是忘掉母亲,忘母不孝,好色卑污,日后怎样事君处家做官?我不忍看到你改娶(意为秋胡将来还是要另娶别人的),也不想嫁人。”最后投河而死。
秋胡戏妻故事,曾经改编为京剧,而京剧《武家坡》,也有薛平贵试妻故事。秋胡在途中始终不知道采桑女即是其妻,薛平贵和王宝钏交谈后即已知为妻子,却还要试探她是否贞节,便也用银子引诱。在秋、薛这样男人心中,满以为金银可买到所有女人之心。王宝钏如果真的上了他的当,和他发生私情,便要抽出身边宝剑,将她杀死。但薛平贵不想一想,他在西凉国时,不是已经娶了代战公主吗?那倒真的说得上“夫也不良”了。(《墓门》中的“夫”字非指丈夫)
提起秋胡妻,很自然地想起秦罗敷拒绝使君引诱事,乐府《陌上桑》(一名《日出东南隅行》)即咏其事,这故事大家已很熟悉,不必多说,但前面的“秦氏有好女,自名为罗敷。罗敷喜蚕桑,采桑城南隅”的情节,略与秋胡妻类似,都是开始于道旁采桑时节,所以梁王筠《陌上桑》有“秋胡始停马,罗敷未满筐”语,李白也有“使君且不顾,况复论秋胡”语。京剧《秋胡戏妻》也说“前影儿好像罗氏女,后影儿好像我妻房”,剧中也改变为秋胡已知是其妻,更与《武家坡》相似了。
罗敷未必实有其人,《孔雀东南飞》说“东家有贤女,自名秦罗敷”,就像后世以西施作美女的代称,李白《子夜吴歌》之一“秦地罗敷女,采桑绿水边”,则以秦为罗敷原籍,崔豹《古今注》说是邯郸人。现代也有以罗敷作为有节操的有夫之妇的代称。
《乐府诗集》卷二十八,收录了不少篇咏采桑的诗,其中写采桑时的动作、表情、心理和肢体,都极尽刻画之致,她们的服饰都很华丽。为什么诗人如此感到兴趣?因为不但可以抒情,还可表现他们的审美趣味。《豳风·七月》的“女执懿筐,遵彼微行,爰求柔桑”,这是最古的也是很朴素的写女子之采桑,却可以唤起人们多少美感上的联想。
民间的故事或传说,来源往往只有一个,情节也较简单,后来经过加工,便起了变化,或者在结局上有了改变,上述京剧《武家坡》的试妻,可能受了传说中秋胡妻故事的影响,而京剧的《秋胡戏妻》,最后以喜剧形式结束,即由秋胡之母做和事老,命他向其妻认错赔礼,这也是传统的大团圆心理,如同元杂剧的《窦娥冤》(即《六月雪》),到明传奇《金锁记》,便改为窦娥临刑得救了。